口述|何祚庥（知名理论物理学家、中国科学院院士）

整理|章剑锋

栏目|网易新闻《why星人》

【资料图】

你看饶毅的公众号不就撤回之前的指控文章了嘛，当时他发布那篇文章的时候，我就跟他说了，贿选是不可能行得通的，是不可能的，我不相信他有证据。

我跟他举了一些例子，比如以前杨振宁先生，他为某位候选人助选，给我们学部的院士写了信，当时开会的时候，一位老先生（院士）说，杨先生一个外国身份，人在美国，来干预我们中国科学院的院士选举，这不合适。所以就没有接受杨先生的助选，那位候选人当时我记得就只得了一票，直到几年后才被选上。

杨振宁先生当时也听到国内的一些反映，后面他就不再为候选人助选了。2003年因为杨先生回国定居以后，他要为某某人说好话，那我们欢迎，可以听一听他的意见，因为我们相信他的学术眼光，他不可能为没水平的候选人说话。

我说杨先生的这个事例，因为在西方，助选是很正常的事情，但西方的做法，用到中国的院士选举中就不合适。中国的院士选举有自己的规章和做法。我并不是说杨先生在为候选人贿选，这和贿选是完全不相干的两回事情了。

我是想以杨先生的事例说明，像他这样的在物理学界有高声望的人物，都影响不了科学院的院士选举，他的助选我们都不接受，更不用说那种低层次的金钱来往的贿选科学院会容纳。

我还跟饶毅说到另一件事，以前有位大人物的儿子，不知道是谁想让他当选院士，走了领导层的关系，结果院士们根本就不投他票，你不说还好一点，一说大家更不选你了。这说明我们院士还是有一点骨气的，所以当时上面对我们院士很恼火，不服从领导，不听话，因此拼命想缩小院士的影响。

我告诉你，在院士选举的问题上，说人情那是有的，但这也只能影响到少数人，不能影响到多数人。大多数人还是按科学水准办事的。

我再跟你举一个例子，我们的著名数学家王元院士，他有一次在院士大会上发言支持中国科技大学的某位候选人当选（后来这位候选人当选），但他们两个人明显不是同一数学专业。那我们就怀疑王元院士是不是接受了某种“人情”而来助选。王元院士开始不知道我们的怀疑，后来察觉到了我们这一怀疑。当时，王元院士站起来发表一个声明，他说，我根本不认识此人。我虽然和他不在同一个领域，但他的工作意义和价值我还是能评价的。他又说，我根本没有见到他本人，你们把他请到会场上，我也认不出他是哪一位。由于王元院士在会上发表了一个正式声明，大家就转而支持这位候选人，他结果以高票当选。这类事例还可以举出很多。这也说明，院士们都爱惜自己的名声。

通过以上例子，我认为，中科院的院士增选独立性是非常强的，我们有自己的传统，我本人那个时候有投票权，我就遵照这个传统。

我们每个学部都有一百多位院士，谁有这个本事贿选得了，他怎么可能把这些院士全部搞定？如果他真送钱，其中有一个人站出来揭发，那他就完了，从此出局，永远完了，不光是候选人，就是被贿赂的人还能不能当院士，都是个问题了。